庆余

       Episode 46——宴会的终末


　　正当我绞尽脑汁，想要对大哥进行更加恶毒的人身攻击时，姐姐拉了拉我的裙摆，轻声调解说：“兄长大人也是好意如此，不用太苛责他。”
　　“道理我都懂......”
　　“呵呵，比起这些小事，不如看看那里。”
　　顺着姐姐的指尖，我的视线飞往宴会的一角——英姿飒爽的圣骑士阁下孤单地站在窗前，沉默地望着窗外白茫茫的世界，那孤高的身姿与吵吵嚷嚷的聚会氛围有些格格不入。
　　“那就是神圣教堂最年轻的圣者，斐斯·普历玛维拉？”赫柏若有所思，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对方，“邀请这位阁下参加奥图诺斯的聚会真的合适吗？不，说到底，为什么他要在这个时点来到西境，并且逗留那么长时间呢？”
　　“这是因为......”
　　大哥颤颤巍巍地从地摊上爬起身，正想解释，就被姐姐打断：
　　“很快，您就会知晓原因了。”


　　姐姐神秘的话语宛如某种预言，大厅的侧门被人缓缓推开，某个熟悉的身影走入会场当中。
　　如蔷薇一般深红的长发。
　　如公主一般梦幻的纯白长裙。
　　如太阳一般温暖他人的温柔气场。
　　几乎是一瞬，会场所有人的视线都不可避免地被她所吸引。理所当然的，也有一些人立刻察觉到了什么。
　　“......等一下，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。”
　　“但说无妨，赫柏。”
　　“这位女士，难，难道是爱丽丝小姐？”
　　“你猜得没错。”
　　“这可真令人惊讶......我想，传闻中的东境圣女也不过如此吧。”
　　“嗯，你连附加题都答对了。”


　　会场安静了下来，好奇、困惑、探寻、恶意......各种各样的视线汇聚在爱丽丝的身上。可能是因为曾经感受过爱丽丝的记忆，我知道现在的她一定十分慌乱，然而，她还是强行平静心情，面无表情地向大厅的一角走去。
　　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幕的发生，斐斯·普历玛维拉沉默地望着爱丽丝的身影，注视着她一步又一步地向自己走来。
　　“是我的错觉吗？圣骑士阁下和爱丽丝小姐的眉眼、发色好像都有些相似？”
　　“毕竟这俩是一个妈生的。”
　　“诶？所以说，东境那位行踪不明的圣女其实一直都在奥图诺斯家当贴身女仆？”
　　“......对我们来说，爱丽丝从来都不是圣女，只是一位离家出走的可怜人罢了。”


　　很快，圣女来到圣骑士的身前，两道相似的目光彼此凝视。即使是身为旁观者的我，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了一丝紧张。
　　对于爱丽丝，眼前的圣骑士是她曾经最为敬爱的兄长，也是想要至她余死地的罪魁祸首。
　　对于斐斯，眼前的圣女是他曾经可以轻易操纵的玩偶，现在却是一位看不透内心的陌生人。
　　两人的久别重逢，想必会摩擦出激烈的火花吧。
　　......
　　......
　　然而，事态发展与我所想象的完全不同。
　　仿佛面前的男人是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，爱丽丝撇开视线，转过身，如同平日那样来到姐姐的身边，面对我们好奇的视线却始终一言不发。
　　经过这个小插曲，聚会的氛围始终回不到先前的活跃，如同缺少了高潮情节的戏剧一般，宴会平淡地迎来了尾声。





　　当——当——当——
　　午夜零点的钟声在秋宫内回荡。
　　总是昏昏欲睡的我一反常态地难以入眠，脑海里始终浮现着圣女与圣骑士对峙的画面。在其他人看来，二人既然是流着相同血液的兄妹，冰释前嫌并非难事。但了解爱丽丝前两次死亡经历的我知道，总有一日，她要与自己的兄长做一个了结。
　　不出所料，某种影卫独有的阴暗气息从三层的仆人房间内流淌，融入深沉夜色之中。
　　“小时候听母亲说，在安息夜偷跑出门的小孩可是会被女神大人诅咒的。”望着那道阴影远去的方向，我叹了一口气，苦笑着说，“不过，毕竟你是女神大人最偏爱的角色啊。”
　　换上早已准备好的潜行服，推窗，纵身一跃，我感知着影子的气息，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紧随其后。